揭秘!我21年零三个月的基建工程兵军旅生涯,苦辣酸甜都在里边
揭秘!我21年零三个月的基建工程兵军旅生涯,苦辣酸甜都在里边
基建工程兵的历史只有18年,可他当兵就当了21年零三个月。已迈入古稀之年的老兵,提起自己当兵的历史,那就有说不完的话。作者姜锡钧写了一篇长文章,当了二十多年兵的他先从他当新兵开始,给我们讲起他当兵生涯的点点滴滴。文章较长,故事却很生动。
01
新兵
1962年6月我从学校应征入伍。当时部队驻地在大连市西郊。大连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,我们的营房也很漂亮。到了军营,一切都感到新鲜紧张。
紧张的新兵训练快要结束了,连长告诉我们,7月28日进行新兵宣誓,颁发领章帽徽,然后分到老连队去。
7月28日这一天,我们新兵列队到团俱乐部礼堂开会。全团600多名新兵佩戴上领章和帽徽,显得格外精神。我们在鲜红的八一军旗下进行庄严地宣誓。当我举起右手宣誓时,顿时感到军人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: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青年学生了,而是一个肩负着保卫祖国重任的战士。
会后,我被分到通信连无线排电台四班,当一名电报员。我们班有四个新兵。在新兵连时,爸爸妈妈来信让寄张照片回去,但新兵连不准请假外出。来到老连队,我们新兵盼望过“八一”节放假,以便请假去照相。八一节前一天,我们向班长说了这件事,班长说:“好呀,明天我带你们去。”
“八一”节这天,连里又是杀猪又是买鱼买菜,炊事班开始忙起来。连里放假,我们都起得很早,整理内务,打扫环境卫生。我和小赵由班长带着出发,这是我到部队后第一次外出,别提有多高兴了。我们从黑石礁车站乘有轨电车到大连市里。在解放广场一家摄影社照完相,又去天津街百货商店,买了信纸信封和牙膏香皂之类的日用品。在返回途中,班长说:“时间还早。”于是,我们又到星海公园去看大海,玩了一会即归队。
下午,我和其他班的几个新兵一起去炊事班帮厨,帮助洗菜切菜,准备连里会餐。晚上,连里举行庆“八一”建军节晚会,老兵们精彩的表演,赢得大家阵阵掌声。我们二十几个新兵也来了个合唱,唱的就是“雄伟的井冈山”、“八一军旗红”。晚会结束了,我背起枪和班长一起站岗,这是我在部队过的第一个建军节。
“八一”节过去了,我们投入了紧张的军事训练中,除共同科目训练外,主要是通讯专业技术训练。即:有线通讯和无线通讯。训练分室内训练和野外训练。室内训练主要学理论和操作,有线电话操作和无线电收发报。野外主要是实战训练,训练非常严格,不合格重来,毫不含糊。连长经常教导我们,当一个通信兵,须做到迅速、准确、保密。无论什么情况,都要保证通讯畅通,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。通信兵是首长的耳目,是部队的顺风耳和千里眼,千万马虎不得,贻误战机是要掉脑袋的。当时,我们连流行的口号是“良好的作风是培养出来的,过硬的技术是训练出来的。”“只有平时多流汗,战时才能少流血。”经过晴天一身汗、雨天一身泥的摸爬滚打的训练,我们的成绩不断上升,经常受到连队表扬,年终我们几个新兵还受到连里嘉奖。
不知不觉到了元旦,1962年新兵入伍了,我们热烈欢迎新战友的到来。新兵来了,我这个才当了半年兵的新兵就成了老兵了,我也从列兵晋升为上等兵。
02
当校外辅导员
1964年春节刚过,部队开始去沈阳工地施工了。我被留守在大连,主要任务是看守营房,搞农副业生产。
三月初的一天,连里通知我和韩技工到团部去开会。到了团部宣教股,看到了汽车连郑怀书和张先设两人也来开会。会议由秦股长主持。内容是毛主席“向雷锋同志学习”发表一周年之际,由家村小学校来我部聘请校外辅导员。经团里研究决定派你们四人去当校外辅导员。这是一个光荣的任务,希望你们向雷锋同志学习,认真做好这项工作,并且对我们提出要求。
记得一个星期六的下午,由家村小学少先大队负责人于主任来到部队带我们去学校。到学校后,受到师生列队欢迎。我被聘为五年(1)班校外辅导员。
我们根据学校少先大队的安排,经常参加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。清明节带领少先队员到大连烈士陵园去扫墓,到旅顺参观万忠墓革命烈士博物馆。到市体育场观看球赛,组织少先队员到星海公园游泳,参加学校运动会,和班主任一起去学生家进行家访。队日活动给同学们讲革命故事,做游戏。
1965年春天,我们连去辽宁盘锦执行生产任务。孩子们时常写信给我。1966年冬天,我们连调回大连冬训,孩子们听说我回来了,就跑来营房看望我。我和孩子们在一起,有说不完的话。孩子们告诉我,他们都上中学了。因为搞文化大革命,学校停课了。他们都当了红卫兵,在搞大串联,到北京去看毛主席,毛主席在接见红卫兵。
1971年5月,我当时在北京七机部支左任军代表,突然接到一封来自北京体育学院的信。打开一看,原来是王智毅同学来的,他在信中告诉我,由于自己在农村表现好,被公社推荐上大学,就来到北京体育学院当上了工农兵大学生。我看了信以后很高兴,及时给他回了信,约他星期日到我这里来玩。过了一个星期,他来了,我到车站去接他。一个小伙子下车后直奔我走来,说:“辅导员你好。”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王智毅。几年不见,长这么高,一米八几,我都认不出来了。把他领到宿舍,我们聊了很久,叙说分别后的情况,特别是对在小学相识那一段美好时光,记忆犹新,特别留恋。我鼓励他要努力学习。
后来,我调回了部队,接着去了北大荒第二炮兵农场。因为工作调动频繁,加上交通不便,书信中断,从此,我们失去了联系。
03
建设导弹发射基地
1967年3月,在大连营房结束冬训后,部队又来到吉林省长白山地区,执行国防建设任务,修建我国第一个导弹发射基地。
在通化火车站下车后,乘汽车进入施工工地。我们一营工地在一个叫木掀头的深山沟里,这里两边山很高,山涧有一条小溪,弯弯曲曲流向山外,这里是深山老林、山高坡陡、无人居住。这里是禁区,除施工部队外不准别人进入,在通往禁区的路上有哨兵站岗。我当时在四连三排任排长。
长白山三月的气温还很低,夜间还要结冰,刚搭好的帐篷地面潮湿,有的地面还往外渗水,晚上大头鞋放在地上,第二天早晨起床就会冻在地上,拿不起来。
安置好后,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施工,我们排负责修路、建桥,从山外公路到工地约三公里,这条禁区道路是运导弹设备的,要求很严格:沙石路面,要压好几遍,路的宽度,弯道的弯度,桥的载重量等都有严格标准要求。我们修路先将原来的路基加宽抬高,铺上沙石,然后碾压,路的两边修上边沟。修完路接着修桥,由于山涧小河弯弯曲曲,这条三公里的道路要修四座桥,桥虽然不长,但质量要求很高。
挖好桥基础,就开始打桥墩和桥面。那时,修桥没有拌合机,全是用人工拌合混凝土进行浇灌。战士们光着脊梁,穿着裤头作业,个个汗流浃背、挥汗如雨,一个班干下来,战士们的裤头都能拧出水来了。
路修好后,我们又接受了盖导弹车库的任务。这个车库设计得又高又大,为坚固墙体,设计了两道圈梁、红砖砌筑,屋顶是木房架,上面盖水泥瓦,上房架时,没有吊车,6个大木房架硬是靠全排战士提、拉、架上去的,车库盖好了,远看像座三层楼。
接着,又去修导弹发射场坪。先挖基础,然后浇灌混凝土,混凝土要求标号很高,各种设备严格,技术性很强,预埋件很多。每班作业现场都有工程技术人员指导,工作量不大但很复杂,精确度要求很高。
在建导弹发射基地的施工中,我学会了看图纸、放大样。学会了修路、建桥和盖楼房等施工工程技术。
04
我在七机部当军代表
1966年上半年,毛主席发动了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,简称“文革”。一时间,全国各大专院校纷纷成立了红卫兵组织,各地方单位也相继成立了造反派群众组织。
为了稳定局势,搞好抓革命促生产,1967年3月29日中央军委作出“三支两军”(即:支左、支农、支工、军管、军训)的决定,先后有280多万名解放军参加了这项工作。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到北京第七机械工业部(简称七机部)军管会当军代表的。这正是在特殊年代接受了特殊任务。
——奉命进京支左。1969年下半年,我从营部调到二连任副指导员。记得11月初的一天晚上,我刚从工地回到连部准备休息,电话铃响了,连长接过电话,是营教导员打来的:“老姜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接团里通知,决定让你去北京支左。”
我们团这批去北京支左的共三十多名同志,由石参谋长带队,整个五十一基地由政治部高副主任带队。11月20日我们打起背包乘火车就去北京了。初冬的北京有些寒冷,但比起东北还算暖和。到了北京住在海军大院招待所,因为人多没有床,我们全睡的是地铺,就是把草垫子铺在地板上睡。二炮系统其他基地的人也陆续到了,总共有四五百人。
我们在海军大院大礼堂办学习班,主要是学习毛主席语录,学习文化大革命的路线、方针、政策,学习中央军委关于三支两军的文件。学习班结束那天,七机部军管会主任、第二炮兵司令员张翼翔同志带领部军管会其他首长,接见学习班全体人员,并作了重要讲话。
——军代表不好当。第二天,即:1969年12月1日正式进驻七机部,我们团支左人员被分到第二研究院699厂(简称:二院699厂),汽车载着我们沿着西长安街到了永定路二院699厂。
汽车到699厂, 迎接我们的是厂军管会苗副主任及厂军管会后勤组的两位军代表, 他们忙着给新来的军代表安排住处。我和李明利安排在厂部办公楼二楼。
晚饭后,厂军管会召开全体人员会议,八十几名新老军代表来自全国各地。主要是二炮各基地的官兵。先前的军代表有总参、总政、总后的,也有全国各大军区的。军管会对我们新来的军代表进行了分工,我一个人分到厂政治部。会上,厂军管会王副主任向我们介绍了699厂抓革命促生产的形势,当前文革运动和两派群众组织情况。接着厂军管会王主任做了重要指示。
会后,苗副主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,向我介绍了厂政治部的情况:“699厂政治部设有组织科、人事科、宣传科、保卫科、秘书科、档案室、武装部、还有工会、共青团和俱乐部等共十几个部门。现在在职的人数不多,有些人下放到五七干校劳动,有的去了三线。七机部现在有两派群众组织,一个是9.15,一个是9.16 ,两派派性比较严重,斗争很激烈,形势复杂……”
从进厂的第二天开始,每天早晨各单位都由军代表带队出操。我们每天除了正常工作外,晚上还要进行走访,到职工家里了解情况,沟通感情,做思想政治工作。军管会经常晚上开会,汇报情况,研究工作。经过军管会的艰苦努力,人们的精神面貌逐渐改变了,全厂工作逐步走上正轨。
——人造卫星上天了。根据部里的指示,军管会要集中力量做好抓革命、促生产、促工作、促战备。当前主要任务是保证人造卫星上天,搞好人防工程,修好防空洞。落实毛主席最高指示:“深挖洞、广积粮、不称霸。”各车间的机械又飞快地转起来了,全厂上上下下都在为保证人造卫星上天忙碌着。
三月底的一天,国防科委和七机部的领导到二院来视察,我们在厂部大门口列队欢迎上级领导。看到国防科委副主任钱学森同志正健步走过来,频频向大家招手致意。钱学森同志是我最崇拜、最敬仰的科学家。他是中国导弹之父,中国航天之父,是著名的科学家。见到钱学森我激动得不得了,使劲地鼓掌,两手都拍红了。后来,我调到部里,才知道钱学森同志原是七机部副部长,住在七机部大院。一栋小楼,独门独院,有军人站岗。我们能经常看见他。
由于七机部全体科研人员和广大职工的共同努力,我们终于迎来了人造卫星发射的消息,1970年4月24日晚9时35分,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——“东方红一号”发射成功。第二天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国内外播发了这一令人欢欣鼓舞的特大喜讯。
中国人自己设计制造的第一颗人造卫星已同苏联、美国的卫星并驾齐驱遨游太空了!我们中国从此跨入了航天时代!这是令中国人万分高兴和自豪的事情。
——到部机关工作。五月中旬,我调到七机部部机关工作。当时厂军管会领导找我谈话,因工作需要,部里要从各院抽调干部去部机关工作。每个院抽调一名干部,咱们二院将这个名额给了我们699厂。调干条件:一是政工干部,二是文化程度要高中以上,三是其家属是正式工。我刚好符合这三个条件。所以,军管会研究决定把我调到部里。我回到政治部,办理了交接手续,又到二院干部部,开了调转介绍信。第二天就去部里报到。
政治部的军代表要轮流值班,在七机部政治部值班室值班,是一件很严肃很认真的事。要求严格。值夜班是从晚上7点半到次日早上7点半,星期日白班是从早上7:30到晚上7:30。值班室内有6部电话,有国务院的(红机)、国防科委的、还有其他部委的及部里各院、厂、所的(内部总机转)。值班忙时几部电话同时响起,要求先接国务院的,依次是国防科委的,各部委的,然后是部里下属单位。来电话要认真接听,认真做好记录。要详细记录来电时间、单位、姓名、内容、需要回电、汇报和答复的内容,该电话要转哪个部门办理等等。下班时要向承办部门交待清楚,最后双方签字。
05
一次冒险行动
1981年8月初,政治处安排我们组织股下十连蹲点,总结十连党支部抓施工中政治工作的经验。8月10日,团电影组去十连放电影,我和黄光剑干事乘放电影的车从汉中出发去十连。十连在略阳县金家河磷矿施工。
金家河磷矿地处秦岭南麓,这里山高谷深林密。磷矿办公楼和家属区坐落在北山坡上。坡下有一条小河,河边有一条公路沿着小河通向略阳县城。施工工地就在对面的山坡上,一座水泥桥横跨在小河上。这是通往山外的唯一出口。
我们到达十连施工工地的第二天,开始下雨了,山区下雨是经常的事。因为下雨施工也就是干干停停,施工进度上不去,大家都很着急。雨在不停地下,一连好几天,越下越大,河水涨了。连队与磷矿职工一道投入了紧张的防汛工作。
由于连降暴雨,山洪爆发,河水猛涨。冲坏了道路,中断了交通。汽车开不出去,不能到县城买粮和蔬菜,粮没了,菜没了。全连人员面临着严重的问题。100多人吃的紧张了,连里决定,一天三顿熬稀粥,放点菜叶,坚持着。面临缺粮缺菜的情况,连里想办法派人徒步到略阳县城去背粮。背了两次后,河水猛涨实在过不去了。连里又派司务长等人到康县(甘肃省)那边农村去买粮。
20多天过去了,大雨还下个不停,路冲垮了,所有交通都中断了,电话也联系不上。这样下去不得了。一个连队被困在深山里,怎么办?我和连里领导研究,最后决定,由我带几个人徒步走出去,回汉中向团里汇报,请求团里增援。
第二天,一大早我带着黄干事、十连的老张还有两个战士,我们五个人冒雨出发了。一路上看到被冲垮的房屋,冲毁的庄稼,冲断的公路。看到山体滑坡下来的泥石流堵塞了道路,堵塞了河流,使河水改道冲毁农田。我们冒雨踩着泥泞的山路,深一脚浅一脚艰苦地行走。十几里的山路我们却走了近三个小时。虽然大家都穿着雨衣,但衣服早已被汗水和雨水湿透了。大风吹得浑身起鸡皮疙瘩。好不容易走到嘉陵江边,过了江就是略阳县城。可是江边找不到渡船,一问才知道,因涨水停止摆渡。要过江,得走下游的铁路桥。怎么办?大家异口同声地说:“走。”我们又花了一个小时绕到下游。从铁路桥上过。
到了略阳县城一看,整个县城进水了。水夹着淤泥足有50厘米深,最深处一米多。家家户户都在清淤泥浊水。商店关门,饭店停业。我们只好饿着肚子赶路。沿途到处都在抢险救灾。
当我们走出县城十多里的地方,这里是嘉陵江转弯处,水急浪大。靠山边的公路被断断续续地冲垮了,行人只能从山坡上绕过去。走着走着,前边有军人站岗,不让我们过去,怎么回事?哨兵说:“前边路段全部冲垮,现在正在开山放炮,抢修公路。”我们说明了紧急情况,他说:“你们到前边看看吧,首长在那里。”我们踩着乱石到前边一看,傻眼了,哪有什么路,只见刚刚炸开的山头,左边是悬崖峭壁,右边是深渊,咆哮的江水像脱缰的野马,飞腾而下,真是惊涛骇浪。怎么办?前进无路,后退又无别处可过。这可怎么办?怎么办?大家商量一下,决定过,无论如何也要过去。我们向负责开路的首长说明了情况。他说:“不能过。太危险了。”经过我们再三请求,他说:“你们也是执行特殊任务,自己决定吧。”
大家又商量一下,都同意过,“我们攀着岩石过去。”但我最担心大家的安全。万一……大家说:“股长,你放心,只要我们勇敢沉着攀爬,就能安全过去。小心点,不会出事的。”这时小董说:“我先过。”说着就登着岩石爬上去,紧接着一个跟着一个爬上去。个个双手攀着岩石,身体紧贴着峭壁,像壁虎样,一步一步往前攀爬。头上下着大雨,脚下是波涛滚滚的江水。眼睛只能向前看,不敢向下看。因为向下看到涛涛的江水会头晕目眩,会产生恐惧感。就这样提心吊胆地攀爬,因为刚炸开的山头,山石有些松动,不时有碎石被蹬落,滚到河里。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最后一名同志落地了,大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当时攀爬的时候,因为每个人精神都高度集中,没有感到害怕。等到大家都过来了,再回头一看,吓死人了,顿时冒出一身冷汗。多危险啊!万一哪块石头一松动,脚下一滑,人就会掉进波涛滚滚的江里。真是后果不堪设想。那惊心动魄的场面,至今想起来,仍心有余悸,头皮发麻。
顺着山间小路爬上山岗,这时,雨小了,风却大了。被雨水和汗水湿透了的衣服,被风吹得浑身冰凉。我们接连翻过两座山岭,下了山就是勉县县城了。我们沿着断断续续残缺的公路走,有的路被冲毁了,我们就爬山坡穿树林。天渐渐黑了下来,还好在半山腰遇到一辆抢险救灾的解放车,我们说明情况,好心的司机让我们上车。到勉县汽车站,赶上了最后一班去汉中的公共汽车。
回到汉中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了。夜里我发了高烧,起不来了。第二天,团里知道后,派人来看望我。听了我的汇报,团里立即让谷参谋长带领机关有关人员绕道前往十连察看灾情,解决他们面临的困难。
打了一天吊针,第二天我赶到团部上班。在我离开团部一个月的时间里,汉中市也遭到特大洪水灾害。据同志们讲,我们整个营房一片汪洋,汉江水泛滥,淹没了大半个汉中市,营房水深一米七左右,机关人员全部搬到三楼顶上。全机关人员积极参加抢险救灾,卫生队派出几个小分队到受灾严重的生产队送医送药、喷洒消毒,防止传染病流行。
9月下旬,国务院杨静仁副总理率领中央慰问团来汉中灾区查看灾情,慰问灾区人民,并专程来看望我们团,他代表党中央国务院,代表汉中市人民感谢子弟兵。11月份,解放军三总部和陕西省分别授于我们团“抗洪抢险先进单位”光荣称号。
06
三次转业
常言道:“铁打的营盘,流水的兵。”复员转业对于一个军人来讲,是一件很正常的事,但我却遇到了特殊情况,三次批准了转业,前二次都没有走成。
第一次转业。1976年11月底,部队干部转业工作开始了,当时,我正在浙江宁波地区接新兵,听到这个消息后,我考虑到自己家庭困难情况,决定转业。我向周副政委提出申请,周副政委是新兵团政委。他了解我的家庭情况后,就向团里作了汇报。12月底,上级批准了我的转业申请。接完兵回到部队,知道和我一起批准转业的还有我们股的臧干事和两个王干事。组织股八个人一下子转业四个人。但当时刚粉碎四人帮,中央军委要召开扩大会议,全军干部转业工作推迟了。
1977年4月份,基建工程兵三十一支队工作组来到我们团里,开始整党。组织股董股长参加,一个人忙不过来。组织股留下的三个干事,两个干事是负责共青团和青年工作的,还有一个何干事是负责党务的,但他因病住院了。一天,周副政委打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,我去后,他说:“这次团党委整顿任务很重,你们股长一个人忙不过来。因此,团党委研究决定,让你参加整党。”第二天,我就参加整党工作了,忙了一个多月,整党工作才结束。
我想这下可该没事了,就在这时,团党委正式开会研究,决定把我留下来继续工作。周副政委找我谈话,说:“老姜啊,留下来吧,组织股需要你,你的家庭实际困难,我知道,家属可以随军嘛。”就这样我被留下来了,于是,1978年10月,家属办理调动手续随军了。
第二次转业。1982年下半年,我在我团西安指挥部工作,当时,基建工程兵要整编,我们三十一支队要调到深圳。一时部队人心浮动,我考虑到自己的具体情况,上次转业没让走,这次还是争取个别转业。于是,向团里提出了转业申请。春节前夕,我的申请被批准了。同时被批准的有宣传股的李股长、干部股的王股长、保卫股的宋股长。
春节过后,部队开始搬迁,我们已批准转业的干部,留在汉中等待转业。第一批三月份去深圳,政治处的刘主任和我们股的常干事去了深圳。“五·一”过后,第二批开始准备了,一天下午,周副政委组织政治处全体开会,布置搬迁工作。会上,周副政委说:“经过团党委研究,政治处的搬迁工作由姜股长负责,大家一定要配合工作。”我当时表态“虽然要转业了,我一定组织好,把大家送上车。”会后,政治处的同志们马上行动起来。出发那天,我在火车站指挥大家装车,忙了一个上午,快发车时,团里突然通知我,要我随军列去深圳。因为路上要走好几天,政治处没人负责不行,团里决定要我跟车把政治处的同志们送到深圳。我感到很突然,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,但还是服从团里决定。
到深圳后,团机关一边安家一边工作。各营、连还在陆续搬迁,搬过来的连队需要安置,事情较多,再加上一部分干部批准转业了,机关人员少忙不过来。团党委6月份开会研究当前部队工作。根据部队进深圳的现实情况,为了进一步加强部队建设,要从已批准转业的干部中留下一部分骨干,特别是要留下几个股长。
会议中间休息时,政治处刘主任来找我,说:“党委常委开会研究要把你和司令部徐股长、后勤处卢股长等人留下”。就这样我又一次被部队留下来了。
第三次转业。到深圳后,因干部股只留下一个干事,股长和其他干事都批准转业了,留在汉中。所以,干部股的工作也让我负责。当前的主要工作是整理档案、资料,登记造册,为向深圳市移交做准备。这项工作持续了两个多月。
1983年9月15日,部队正式宣布集体转业。我们三0三团改编为深圳市第四建筑工程公司。我随着部队集体转业,这才脱下心爱的军装,真正转业了。
从1962年6月入伍到1983年9月脱下军装,二十一年零三个月的军旅生活从此结束了。我为部队建设献出了青春年华,虽然没能上大学,但我却在解放军这所大学校里得到了锻炼成长。离开军营后,再慢慢品味,更会体验到军旅时光千金难买。这正是从军付出青春代价,收获的是人生真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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